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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杀手游戏

第一次玩杀手游戏是小学五年级的圣诞节和家人一起去附近新开的一所游戏俱乐部,属于有专门工作人员担当法官,二十多人围成一桌非常正经的杀人游戏。大概那个时候这种游戏正在兴起阶段,对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新颖。

具体的细节已经记不太清,杀手的身份是由随机收到的扑克牌决定。当时坐在我旁边的是父亲,拿到扑克后我马上询问他是不是杀手,他的回答“否”,于是我便感到心安,毕竟在小孩子心中(尤其是我那时特别强烈的正义感)让父母担当杀手这种反派职业即使是游戏也有点不舒服。

游戏开始,法官说道天黑请闭眼,杀手请睁眼时,我偷偷抬头看到身旁的父亲抬头举手,心里有一时的疑惑。待第一夜结束,我再偷偷问他你到底是不是杀手时父亲的回答依旧是“否”。于是我不再怀疑,对他交出了百分百的信任。

接下来的游戏进展非常顺利,每个夜晚结束大家都要按照顺序轮流发言,最后由众人商讨进行投票。一回合又一回合结束,下场的人数越来越多,最后剩下的人寥寥无几,而我们一家一直安全呆在场上。最后一轮的议论环节当有人怀疑父亲是否是杀手时我拼命为他辩护,唑唑逼人地说他真的不是杀手,我知道的,他不是杀手。因为我对他是如此信任,就连别人的一点怀疑都不能容忍。原先质疑他身份的阿姨看到我如此自信便也改变主意,最终我们谁也没有找到下一个杀手。

游戏似乎是如果杀手一直没有被找出,在人数减少到一个程度后自动视为杀手胜利。在最后一轮议论结束后杀手获胜,法官说请二位杀手主动出来时,坐在我旁边的父亲起身了。

当时的我先是感到茫然,而后一种愤怒和羞耻从心底涌上。

显而易见,父亲欺骗利用了我对他的信任,放任我的袒护,在事后还得意地向我讲述自己和搭档如何精准快速地在每个夜晚取胜。但对于无比相信他的我而言那种感觉实在不是滋味,脸上跟被狠狠打了一样发烫,心里非常愧对那个聪明的怀疑到父亲身份的阿姨。

如果一定要在我的人生中寻找一个对父亲感情产生变化的转折点,我会选出这件事例。

拖这件事的福,有关当晚的记忆我格外清晰,包括那是一个下着大雪的夜晚,收到了来自母亲的一个粉红色音乐盒笔筒和俱乐部里热热闹闹的场景。无论记得有多清楚,印象最深的仍是父亲回答我他不是杀手时脸上没有变化的表情。

时过迁境,现在的我再冷静回忆当时的情形能够理解父亲向我隐瞒真相是为了游戏平稳地进行下去,可无论怎样理解他,在当年对我造成的伤害也无法再弥补了。不是我不再信任别人,而是我在潜意识里难以信任这个明明是我至亲的对象。

也许是小孩子总有一天都要长成当年那个不喜欢的大人,现在的我再和友人一起玩任何游戏理所当然为了自身利益欺骗他们时在心中毫无罪恶。事实如此,游戏而已,只是当年我所受到的冲击怎样也难以从记忆中消除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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